壹
4月的一个平静的夜晚,
南方一座的小城市,
正在夜幕中安静的沉睡着。
城市上空灯火依旧辉煌,
但是悄然没了白天的声息。
此时,
细雨正一点一点从天空落下。
被风轻轻一吹,
雨以轻盈的姿态旋转了起来,
巧妙地飘进了一个男人的卧室,
消失在微微晃动的窗帘上。
男人轻轻站起身,
把头伸向窗外,深深吐了一口气。
口中的烟雾随风飘散。
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,
男人失眠了。
这还是几年以来的第一次,
他并没有什么烦心事。
生活波澜不兴,
他所求的也不多,
握在手里的东西都很踏实。
但这一场小雨,
似乎勾起了他的某种思绪,
他站在窗前,
记忆向远方不断地延伸、延伸,
直到停在了某个时间点上。
贰
那年他16岁,中考发挥稳定,
进了一所普通县级高中。
他学习成绩一向稳定,
稳定在中下游水平。
关于这个,他父母已经认命,
只要能拿到大学文凭,
读哪个高中都无所谓。
但他没想到的是,
县级高中有一个很大的好处,
就是美女特别多。
女学生都特别会穿衣打扮,
他顿时有点大开眼界,
觉得这个高中也不亏。
高二下学期,
他终于暗恋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。
女孩的性格和他完全相反,
特别活泼开朗,长得也好看。
为了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,
他上课很认真,经常举手回答问题,
甚至故作一些惊人之语。
但是一段时间后他发现,
这招根本没卵用,
因为女孩的压根就没听课,
反而经常用书把自己挡起来,
躲在位置底下化烟熏妆,
化好妆,
一下课了就跑去打篮球。
他在心底里感叹,好酷啊。
怎么会有这么酷的女孩。
有一晚在男寝,
舍友们热烈讨论起班上的女生,
他就主动聊起这个女孩,
结果舍友说,
她啊?她是个小太妹啊。
经常和外校男生在外面鬼混的。
他听完很吃惊,
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,
结果,一整晚没睡好。
他翻来覆去想,
女孩真的是这种人吗?
在我心里,她很纯洁啊。
鬼使神差的,他竟然表白了,
一纸情书写过去,
女孩也爽快的答应了他。
相处之后他发现,
女孩完全不是别人嘴里的那样,
她外表很酷,但内心很单纯。
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,
每天只是简单的拉拉手,
在操场上散散步,
都觉得特别满足,
男孩也从没有过私心杂念,
在他眼里,
喜欢一个人很简单,
每天能在一起就够了。
后来,因为毕业,
也因为女孩的父母要离开那个县城,
他们不得不分手。
分手那天,两个人像孩子一样,
闹着闹着就哭了起来,
哭完之后觉得很不舍得,
又去网吧打了一通宵的游戏,
第二天早晨,
两个人顶着黑眼圈吃豆浆油条,
却还是有说有笑的。
高中时代的爱情,
大概都是这样单纯又无厘头吧。
叁
上了大学之后,
男孩又谈了一个女朋友。
姑娘很成熟,他很喜欢,
两个人的肌肤之亲也很和谐,
男孩变成了男人,
每天都过得如沐春风。
但在大学的第二年,
宿舍来了一个新室友,
身边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,
这个新室友把他拉到一边,
对他说,
哥们,能不能借我20分钟,
你先出去转转,感激不尽。
男人也挺理解,
于是就出去散了一会儿步。
回来后,
新室友递了一根烟给他,
两个人就聊了起来,
室友笑嘻嘻的跟他说,
那个女孩刚认识没多久,
你要是不给我腾地,
我真没地方可去了。
男人第一次听说,
刚认识的女孩就能带回宿舍,
他觉得,
这肯定是互相很喜欢吧。
于是也就没再细问。
结果两个星期之后,
新室友又带了一个陌生女孩过来,
男人恼火的说,
朋友,
学校附近的宾馆也不贵啊。
新室友又把他拉到一边,
神秘兮兮的说,
哥们,这个星期我已经去过三次了,
快没钱吃饭了,只能。。。
男人只得把宿舍让了出来,
但是这一次,
他感叹了一句:
妈的,竟然有点羡慕。
回到宿舍之后,
他忍不住和新室友细聊起来,
这才知道,
新室友是个名副其实的,
身经百战,发车无数。
那一晚,男人没有睡好。
新室友的生活方式,
对他也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,
他翻来覆去,
权衡着两样东西:
究竟是要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,
还是再多去经历一些?
他很爱自己的女朋友,
可是又觉得如果只谈一个,
以后肯定会后悔。
如果不在年轻时,
把错误全部都犯一遍,
难道等到结婚之后再犯吗?
他纠结了很久。
但最终,
他还是没有顺从自己的天性,
他选择了爱情。
肆
大学毕业之后,
男人没有听从家人的意见,
回县城考公务员。
而是和女友一起去了深圳。
因为女友一直对他说,
希望能陆在大城市里生活,
虽然男人更喜欢安稳,
但为了女朋友,他决定拼一把。
他租了一个公寓,
离女友的公司很近,
一个月的房租3500,
对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,
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但为了让女友上班更方便,
他愿意这么做。
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,
会和自己生活一辈子,
所以辛苦一点也无所谓。
他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,
给不了女朋友任何物质享受,
所以他工作很努力,
即便到了下班时间,
他也常常会主动加班到很晚。
但是在这个有钱人的世界,
很多事情超乎他想象。
不管他有多么努力,
谈了2年的女朋友,
在来到深圳的第3个月,
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有深户的男人。
女朋友走的那一天,
只在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,
她用简单三个字,
结束了2年的感情:对不起。
男人像疯了一样打电话,
但是那个熟悉的号码,
再也打不通,
所有的联系方式瞬间都断了。
他不敢相信,
两年的感情可以说断就断,
这感觉,极度不真实。
恍惚间,
他只觉得自己在做梦。
但是,
不管他从噩梦中醒来多少次,
那张床上,都只有他一个人。
颓了一个星期之后,
他扔掉了所有行李,
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小县城。
伍
男人回忆到这里,
手上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根部,
他皱了一下眉毛,
轻声叹了口气,
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。
接着,
他像是完全释怀了一样,
伸了一个轻松的懒腰。
他转过身,
动作很轻的走到床边。
此刻,
一个女人正在那里熟睡。
看着这个女人,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疼惜。
刚刚那一番回想,
他对这个女人的爱又加深了几分。
他曾经觉得,
自己可能再也不会相信爱情。
但是直到和这个女人相处之后,
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。
他和女人是小学和初中同学,
从小一起长大。
小时候他觉得这个女人很讨厌,
总是粘着自己,
所以一直都在有意疏远她。
当他从深圳回到家乡之后,
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那段阴影,
但女人听说他回来了,
就主动联系了他。
这段时间,
如果没有女人和他朝夕与共,
他可能至今还在责怪命运的不公。
而现在他只觉得幸运,
拐了那么多的弯,
最后还是没有错过这个女人。
和她在一起,
男人有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。
他觉得这个女人,
似乎已经接纳了自己的一切,
不管自己做什么,
她都不会有一点嫌弃。
她和自己又是如此的合拍,
都不追求浪漫,
也不奢望荣华富贵,
只是握紧了手中,
实实在在的幸福。
男人也是第一次觉得,
原来所谓的爱情,
并不需要追求什么轰轰烈烈,
甚至都不需要对彼此爱得有多彻骨,
只要问一下自己,
那个人会不会陪自己走很远?
如果答案是肯定的,
一定值得好好珍惜。
寂静的夜幕下,
黎明的曙光正在地平线下酝酿,
他伸手替女人盖好被子,
打开手机,
预定了两张去深圳的车票。
这一次,他主动踏上了征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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